全球经贸治理研究网络（NITIS）系列内部研讨2022年第三期顺利举行

6月5日下午，全球经贸治理研究网络（NITIS）系列内部研讨会“WTO中TRIPS豁免议题及中国应对”顺利举行。本次研讨会由全球经贸治理研究网络总顾问、WTO前副总干事易小准主持，己任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何菁主讲。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法学院教授纪文华，成都威斯克生物医药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法学博士曹晶晶分别进行点评。

易大使首先对研讨的背景进行了简要介绍。MC12临近，各方对TRIPS豁免议题寄予厚望，如果此次部长级会议上能达成协议，可能会对全球抗击疫情产生一定影响。另外对TRIPS豁免议题的考量也与中国息息相关，我们有必要了解TRIPS豁免议题的利弊，从而明确谈判立场。

何菁律师就今天的议题进行专题报告。何律师首先对TRIPS豁免议题提出的背景进行了简要梳理。WTO总干事积极推动TRIPS豁免议题，希望在2022年6月达成最终的豁免协议。对此中国在总体上支持就目前的TRIPS豁免提案报告作为进一步讨论的基础。

接下来何律师对TRIPS豁免议题最新文本进行了形势分析。特别是对“适格成员”（eligible members）等概念进行了解释。从协议内容的演变上看，印度、南非、美国、欧盟四方都有一定的妥协和退让。而西方原研药业强烈反对TRIPS豁免议题，认为TRIPS豁免与抗击疫情没有必然联系。尽管存在重重困难，但何律师认为，达成协议仍然有一定的空间。总干事本人对次也非常重视，而且提案本身似乎没有特别严重损害各成员利益的条款。同时根据中国的表态，何律师分析中方并没有阻拦的意思。但不可否认，TRIPS豁免议题的通过也存在一定变数。例如有许多重量级原研药企的英国、瑞士对TRIPS豁免议题的态度非常重要。而且随着疫情的全球发展，TRIPS豁免议题的紧迫性不如从前，对于豁免协议的实际意义也存在质疑。同时何律师团队分析认为，TRIPS豁免议题对我国医药行业影响也比较有限。

最后何律师提出了中国的具体应对措施。第一，要坚持参与全球健康治理，着眼于应对未来的公共健康危机。同时我们还要仔细评估此次《四方协议》这种“小团体闭门造法”的情况。第二，要充分和创新药企沟通，表明鼓励创新态度，强调多研究具体问题。中国也要避免TRIPS豁免议题不通过后被西方当作“替罪羊”指责。第三，要鼓励国内行业的继续创新，在mRNA、重组蛋白等技术领域继续取得突破。要避免TRIPS豁免机制挫伤国内创新研发的积极性。第四，要加强和发展中国家的联系，抓住机遇促进全球治理的参与。中国要坚持豁免惠及发展中国家，高风亮节，避免西方国家恶意抹黑。

主题报告结束后，纪文华教授首先进行点评。纪老师介绍了谈判新近发展和最终走向。其中需要注意的是，中方关注的“适格成员”问题近期文本并未涉及，而美国在文本谈判上并不积极，较少发言表态。从整体上看各方存在很多斗争点，时间紧迫，目前看并不乐观。但也存在最终突破的可能，毕竟僵持到最后是WTO谈判的常态。随后纪老师就我国参与情况和应对措施进行了分析和理解。此次TRIPS豁免议题最初四方讨论将中国排除在外，未来会不会在其他议题上继续排除中国，是我们非常关注的问题。事实上小团体谈判也是国际谈判中的常态，中国要做好高、中、低预案，基于现实情况进行综合考量。目前看中国并未明确反对TRIPS豁免议题，尚未成为斗争焦点，并且还在谈判中掌握了一定的主动权。但对“适格成员”问题的斗争也要做好准备。随后纪老师谈到知识产权豁免对解决公共健康问题的实际作用。知识产权的保护和维护公共健康之间的平衡是发展中国家长期关注的问题。纪老师认为，当前知识产权豁免问题，已经从一个知识产权技术和法律问题，上升为国际政治话题和公共道义话题。另外他指出，印度在知识产权豁免问题上“引领”话语权的做法值得关注和借鉴。最后纪老师表示，本次TRIPS豁免议题如果能取得进展和成效，对国际层面上平衡知识产权保护和维护公共健康的问题将有重要意义。

接下来曹晶晶博士进行了点评。作为产业界的点评人，曹博士首先从产业数据方面进行介绍，包括全球疫苗订购情况概览、产业链地域分布、市场需求、实际交付情况等。基于上述产业数据分析，曹博士对本次TRIPS豁免议题提出了一些思考。例如为什么提出议题的又是印度和南非？曹博士认为印度、南非长期面临公共健康危机，同时在全球生物医药产业链中长期扮演重要角色。另外她注意到，从对TRIPS制度的挑战到有条件的回归，拜登政府的态度发生了巨大转变。接下来曹博士分析了在应对TRIPS豁免议题时，中国的优势和劣势，面临的机遇和挑战。中国在疫苗生产上迅速扩大产能的能力是西方不具备的，但发达国家在生物医药行业具有先发优势，中国疫苗在海外市场的认可度还有待提升。最后曹博士提出了一些问题。例如获得TRIPS豁免的实际效果究竟如何；如何从更开阔的视角着眼全球产业链的布局；如果我们的产业在未来面临更大挑战，是否准备好了建立新的全球机制来鼓励创新。

在自由讨论环节，屠新泉教授提问。他表示强制许可如果对价格影响不大的话，那么印度和南非提出提案的意义是什么，对此应如何理解？如果印度、南非等能拿到强制许可，自己生产疫苗并出口，那么对中国企业的竞争还是很大的，所以强制许可对价格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如何看待新药研发究竟需要多么严格的知识产权保护？

张月姣大法官针对今天的讨论进行了四点发言。第一，健康与知识产权挂钩并不是一个新议题，我们既要保护权利人的独占权，又要保护公共健康利益。此次TRIPS豁免议题不论在政治意义还是经济意义上，影响都很大，我们应该支持。但核心是不能将中国排除在“适格成员”之外，这是我们不能接受的。第二，中国在公共健康、生物科学等领域的产学研结合非常不够，TRIPS豁免议题对我国的贸易发展和公共健康有什么影响，亟待研究。第三，对此的研究应该是长期的，任何对TRIPS的修改都将有重要历史作用。她希望研究人员能潜下心来长期跟踪这一问题，这对我们的前方谈判、国内发展都十分重要。第四，希望能有长期的研究支持。除产学研外，包括中央能提供哪些政策扶持等都需要关注。

接下来易大使进行发言。首先易大使认为，对于重大谈判，其实时间并不是问题，只要政治意愿足够强烈，随时可以突破。目前只有欧盟的态度比较积极明确，美国态度含糊。印度谈判能力很强，但国内药企意愿并不强烈。英国、瑞士从技术上挑战四方案文，易大使认为目前看在MC12上达成协议不太可能。其次，关于“适格成员”问题，中方解决问题态度比较积极，但美方可能解决问题意愿并不强烈，要防止被西方恶意抹黑。同时，TRIPS豁免议题中方并不能实际获益，但也不需要阻碍谈判，无论结果能否谈成中方都可以接受。另外，对于TRIPS豁免议题的谈判机制，我们可以看出，美欧想在重大多边议题上将中国边缘化，甚至排除中国，我们一定要对此高度重视。最后易大使提出新想法，即能否在豁免权上加一些限制规定，例如不设置出口限制，或设置一定比例的出口，使更多国家受益，这才是TRIPS豁免议题的初衷。

曹晶晶博士对以上问题进行了回应。她认为即使有专利豁免，短期内高端疫苗的产业化也比较困难。我们要有前瞻视角，提前做好准备，要以全球视野新机制来综合支持我国医药产业的创新。何菁律师发言，他指出我们也要向印度、南非一样在国际公共卫生治理上发挥自己的作用。而对于知识产权和创新之间的关系，何律师担忧未来知识产权保护到位后，可能仍然存在创新能力不足的问题。我们现在和三十年前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我们要让知识产权促进创新，这一理念不能动摇。纪文华教授发言，TRIPS豁免议题文本并不完善，希望有成员能够注意到。他表示创新是一个大的系统性工程，我们要在国内创造好的环境，提高自身的创新研发能力。

最后易大使进行总结，对于TRIPS豁免议题是否能在MC12上达成，以及MC12之后如何发展，希望国内专家能长期跟踪研究。本次“WTO中TRIPS豁免议题及中国应对”是2022年NITIS系列内部研讨的第三期，本月还将举行关于拜登政府印太经济框架等议题的研讨会。MC12临近，NITIS近期研讨活动密集，敬请各位专家学者关注网络发布的信息动态。